新年快樂
2017 希望少時能夠回歸
K
「煩請明晚八點到B大樓會面。」
我對著螢幕放空，腦子卻不停比較著帶J和不帶J去，哪個對公司比較好。但想到最後，除了私人因素，我也想不到不帶她去的原因。
「還是帶J一塊去吧，我需要她。」
我一個人，在寬大的辦公室裡自言自語著。
我們間的冷戰又過了一個星期，她仍舊沒有要回答的樣子，理所當然的，我也仍舊沒有要讓步的意思。
但撇開這些私事，在公事上，我還是需要她的。她給的意見比誰的都來得有用，口條也比我有邏輯，重點是，每一次她幫我談到的條件，都讓公司獲益良多。想到這些，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，居然淪落到非帶她一起去，不然自己就沒有辦法的地步。
我想我真的太依賴她了，我是不是，該慢慢的，試著靠自己呢？就像，上次自己發了瘋打掃我自己的臥室那樣。
那一天J來我的臥室，似乎也沒有注意到我打掃過的痕跡，本來很想看她發現後的表情，但，我們之間，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情緒帶走了。
算了，那些也不重要了。
「妳得和我去B集團開會，明晚，能嗎？」
「能，我沒事。」
「沒有約會？」
不知道她能不能感受到，我的文字裡帶著譏諷。
「沒有，他最近不怎麼找我。」
妳的最近，是從什麼時候開始？那個晚上之後？所以，妳是因為他不太理你了，才一如往常地來找我，想和我變回以前那樣？因為沒有人陪，所以妳才來找我嗎？
「我是代替品嗎？」
這樣的想法割著我的心臟，呼吸也開始變得不平穩。我的手在發抖，不知道該不該按下傳送。如果傳送之後，得到的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呢？如果我真的是代替品呢？
我刪去了那些文字，我沒有勇氣知道答案。
「知道了。」
我按下了傳送，但那些疑惑仍在我的腦中迴盪。我閉上眼睛，癱在辦公椅上，想要理智的去推敲出答案，但，偏激的想法卻怎麼揮也揮不掉的在我的內心摧殘著。
我明明知道不應該這麼想，可我卻認定了這個答案。
「Boss!」
面對F的大吼，和突如其來的闖入，我似乎已經習慣了，我的眼睛還是一樣緊閉，身體也沒有受到任何驚嚇而抽動。
「妳在睡覺啊？」
「沒有，只是在想事情。」
一睜開眼睛，F那雙笑眼，直直的，進了我的眼裡。
「要再來一次嗎？」
她點了點我的唇，順道舔了舔她自己的唇，像在預備些什麼，口吻帶著她一如既往的挑逗，和性感。她的唇開始往前，我應該要把她推開的，但為什麼，每一次，我都像被她控制一樣，無法動彈？
「嘖嘖，妳這樣可不行，心不在我身上，還想和我接吻嗎？還是，Boss，妳也愛玩啊？」
她從我的身上退開，坐到了我的辦公桌上，恥笑我。
「我沒那個意思。」
「那為什麼都不把我推開？嗯？」
「妳來找我什麼事？」
腦子裡浮現出上次和她接吻的畫面，讓我尷尬了起來。我硬生生地轉移了話題，就像J對我那樣。
「我也要去B集團。」
她笑咪咪的看我，用著像是我也要出去玩的口氣要求我。
我能猜到她想要跟的原因。大概，是想去祝福他們和他們加油之類的吧。我的腦子又開始設想帶她去和不帶她去，分別會給公司帶來什麼。如果我不帶她去，其實沒有任何損失，但也沒有任何利益；但，如果我帶她去了，她的遭遇，或許會和他們產生些什麼火花也說不定，到時也能讓J談到比較好的條件吧。
就讓她一起來吧。
「但J也會來，沒關係嗎？」
我突然想到，先前她們兩針鋒相對的種種，我擔心，那一天這兩人會和之前一樣對槓起來，那樣子後果可能就不太好了。
「妳和她和好了啊？」
「沒有，只是，需要她。」
「我能問，妳們怎麼了嗎？」
那天晚上的畫面，如跑馬燈一樣，快速從我的眼前飛過，而在飛過的同時，也從畫面裡射出了一把把小刀，我的心臟就這樣被刺了好幾刀。我閉上眼睛，慢慢的深呼吸，冷靜地承受著突如其來的刺痛感。
「不用了說。沒關係。」
「我不介意J，只要能讓我去就好。」
F像是看到我的痛，所以阻止自己的好奇心，同時，也阻止了我在自己的傷口上灑鹽。口氣變得溫柔且認真，就和那天晚上，將我擁入懷裡給予我安慰一樣溫柔。
「晚安，Boss。」
F在我額頭上親了一吻。這一吻，讓我感到和平常那些戲弄不同，應該說，不知道從何時開始，她對我的戲弄，都變得不一樣了。
她的吻，她的擁抱，都像是帶了一份感情。
－
K先行坐車前往了B大樓，替J和F另位準備了車。
她在逃避。逃避和J的尷尬，逃避J和F每一次碰頭必有的爭吵。她認為現在應該好好專注在公事上，讓公司好轉起來，對於可以避免掉的事情，能避就避。
獨自一人在後座的她顯得很輕鬆。明明談條件的氣氛往往都是嚴肅緊張的，但她的表情泰然，身體也因放鬆而整個癱在後座，像是隨時都能閉上眼睛睡著似的，只因她避掉了的那些她認為的麻煩事。
果不其然，幾分鐘後，她便躺在後座像個孩子一樣，睡了起來。司機從後照鏡看到了，露出父親般的笑容，降低廣播了音量，想讓後座的老闆睡得更安穩些。
在另一台車上，氣氛凝重而嚴肅。儘管F的臉上沒有帶著半點兇狠，J也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，但，連對她們倆素昧平生司機都依舊能感受到，她們倆之間，正有股緊張在蠢蠢欲動。
「今天不約會啊？」
「沒有，他最近不怎麼找我。」
F打破了沈默，把臉撇向J問著。J仍舊看著窗外，沒有靈魂的回答著。
司機原本因為F打破了沈默而開心了一下，但他一聽到雙方的口氣，便明白，這樣的氣氛，會一直到她們到達目的下車為止，才會散去。
「那一晚她哭得很傷心，妳做了什麼？」
「…」
J保持沈默，她並不想告訴F那晚的經過，因為她知道F似乎，也愛著K。她明白，自己那晚的行為，根本沒資格說自己愛K，如果和F說了，只會讓自己的愛變得更加渺小。另一個保持沉默的原因，是因為，前面還坐著一位根本不認識的外人。
「她告訴妳了吧，告訴妳，她愛你。」
「妳為什麼不接受呢？」
「妳不愛她嗎？妳不能接受這樣的愛情嗎？」
「…」
「這樣的愛情有什麼不同？不過就是...」
「妳夠了吧。」
J轉過身對著F大吼，制止她說出關鍵性的字語。她瞪著F幾秒鐘，隨後，她發現自己的失態，但她不想道歉，便轉過身去，繼續看著窗外。
司機聽著她們的對話，猜到她們是情敵的關係，突然明白，一上車氣氛為什麼會那麼緊崩的原因。正當他聽得津津有味時，J的大吼嚇得他不自覺的抽動身子，同時，心裡也更加不安。他稍稍踩了油門，想要加快速度，早點抵達目的地，讓這兩位客人快點下車離開。
「如果妳不想好好愛她，那，讓我來愛她。」
F把身子往後靠，低下了頭。
「果然是這樣。」J心想。就算她對於這一件事早有心理準備，但，內心的不安，還是慢慢湧了上來。她只能不斷得告訴自己，沒事，K是愛我的，她會等我的，以安撫和掩蓋自己的不知所措。
後來，兩人都沒有在說話，只是靜靜的看著窗外，等著到達目的地。這讓司機輕鬆了許多。
－
「這樣就沒問題了吧？妳確定妳那裡沒有影片的備份了？」
「沒有。」
「很好，謝謝妳們。」
「謝謝。」
B和K在簽完合約後握了手。K只用單手和他握著，但，B卻用雙手握住。B明白，這段影片是讓他垮台的最佳機會，但，她卻放棄這樣的機會，選擇和他合作，不但保住了他的事業，也保住了他的戀情，他感激不盡。
「我能抱你一下嗎？」
F原本只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沒有出聲，但在臨走前，卻向B提出了這個請求。
「噢？為..？」
「因為我也和你們一樣，你們要一直幸福。」
F勾住了B的脖子，讓他的頭靠在自己肩上。她摸著他的頭，像個母親在安撫孩子，或是，主人在安撫一隻受了傷的寵物。B雖然被她舉動嚇了一跳，表情充滿詫異，但他沒有掙脫，只是靜靜的讓她抱著。直到F在他耳邊對他說了原因，他才收起詫異的表情，笑了出來。他用雙手輕拍F的背後，對於她得安撫給予一點安慰作為回應。
他們像是兩隻遍體鱗傷的小動物，在流浪的路途中，遇見了和自己同樣滿身傷痕的對方，於是，他們停下了腳步，替對方舔了舔傷口，儘管不知道有沒有用。在短暫的休息過後，他們會道別，接著，他們會帶著那些未痊癒的傷口，繼續在這險惡世間裡流浪。
B選擇帶著面具，在社會上小心翼翼的生存，而F，努力的去忽視，去適應那些閒言閒語，勇敢追求自己所要的活著。他們都一樣的累，只是累的方式不同罷了。帶了面具，B並不會得到什麼保護，得到的，反而是更多，自己給予自己的傷痕和痛苦；忽視和適應那些閒言閒語，F並不會就這樣變的銅牆鐵壁不會受傷，在選擇忽視的同時，也壓力的一種累積，久了，會爆炸，會崩潰。就像每天弄了一點傷口在自己身上，總有一天也會變得滿身是傷，滿身是痛。
他們靜靜的擁抱，他們的雙眼開始泛紅，濕潤，最後，淚水開始一滴一滴的，從眼角滑落。
擁抱不能改變什麼，眼淚也不能改變什麼，但，對於他們來說，找到明白自己痛苦的人，就足夠安撫自己長久以來的痛了。改變什麼的，也就不重要了。
—
晚上十一點接近十二點，一輛黑色轎車在K大樓的門口停下，久久沒有離開，似乎在等著什麼。
馬路上的車輛逐漸稀少，附近的店家，也一間一間的關了門，只有那輛黑色的轎車仍舊不為所動。車子上放的歌單從頭循環了好幾次，坐在駕駛座上的男子意識到了這一點，他看了看手錶，拉下了車窗對著外面探頭探腦，他沒有找到他在等的人，於是，他熄了火，下了車，站在只有四度的寒風中，搓著自己的雙手呵著氣，等待著。
男子冷的全身顫抖，嘴唇發紫，但他仍直挺挺的站在K大樓門口等著J。他想給她一點驚喜，畢竟自己因為公事忽略了她很多天，現在他有空了，他認為他應該要好好補償她。他想著這時間還有什麼好吃的店面仍開著，待會想帶J去填填肚子。
「一連開了這麼久的會，那隻小豬一定餓壞了。」男子心想。
終於，一輛和男子差不多黑色轎車開進了K大樓的停車場。
「J！」
三名女子下了車，但他的眼裡只有J，他按耐不住終於等到她的興奮感，一邊吼著她的名字，一邊向她用力揮著手。
從J開始，再來是K，最後是F，三個人的時間像是靜止似的，在寒風刺骨夜裡一動也不動的任由冷風的爪子刮著她們的臉龐，只因為眼前這名不斷揮著自己雙手的男子。這是K第一次碰見這名男子，她想看清這男人的臉，但公司底下的路燈早就熄了，她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樣。
K看著眼前的J，表情詫異，甚至帶著一點不悅，然後她明白，男子的出現並不在她預料的範圍內。但，就算這樣發現了J 不悅又怎麼樣呢？就算知道她可能不太開心他的出現，又怎麼樣呢？她最後還是會跟著他走的不是嗎？K這樣告訴自己，好打消J會為她留下來的想法。
「快去吧。」
K朝他鞠了個躬已示禮貌，接著便朝著公司門口走去，在經過J身旁時，向她丟了這三個字。
這三個字在J的耳裡聽來像是諷刺，也像是，K對她的失望。她想追上越走越遠的K，但男子又開始對她熱情呼喊和揮手。此刻，J站在一個分岔點，必須要選擇的分岔點，而且是有時效性的，一旦錯過了，可能就沒辦法挽回了。但，就算她清楚這樣的規則，她依舊選不出來，她依舊不知道該往哪一邊走才是對的。
直到，男子朝她跑來，牽住了她的手，將她帶回車上，她才從那一個分岔點離開。
當她回頭，試圖找尋K的身影，卻發現，怎麼找也找不到了。
To be continued.
留言列表
Story (5)
